宋代朱长文在《琴史》里提过“琴有四美”:一曰良质,二曰善琢,三曰妙指,四曰正心。四美既备,则为天下之善琴,而可以感格幽冥,充被万物,而况于人乎?况于己乎?
爱琴的人都懂,这丝桐雅器弹的不只是乐声,更是一份可触摸的岁月与心境。这“四美”恰是把这份魅力说透了。
第一美“良质”,这可是琴的底子。好琴先要好料,这话一点不假。
做琴的面板,多半选桐木或杉木,底板则偏爱梓木,而且越老的料子越金贵(老料≠好料)。老木料经历了几十上百年的风吹雨打,木质变得疏松温润,共鸣起来那叫一个通透。
这般经时光打磨的好料子本就少见,再要挑出无瑕疵、纹理顺的,更是难上加难。每一块合格的良材,都是自然攒下的宝贝,就等着后续被好好雕琢,发出动人的琴音。

第二美“善斫”,没好手艺,再好的料子也白搭。
传统斫琴的工序,从选料、制胚、挖槽腹,到做灰胎、反复髹漆,再到安岳山、装琴弦,前前后后几十道关。慢工出细活,做一床琴短则几个月,长则几年,急不得半点。
就说髹漆吧,得一遍一遍刷,一遍一遍等干透,少一层都不行;槽腹挖深一点浅一点,音色立马就不一样。只有那些沉得下心、懂调音的斫琴师傅,才能把良材的潜力挖出来,做出一床形制好看、手感舒服、音色清亮的好琴。

第三美“妙指”,琴音好不好听,终究要靠指尖说话。一床好琴,要是落在不会弹的人手里,也只能发出单调的声响。
在会弹琴的人手中就不一样了,吟猱绰注间,琴音立马就活了,有了灵气,有了情绪。就像伯牙鼓琴,子期从琴音里听出了高山的巍峨、流水的浩荡,这就是“妙指”的最高境界。
弹到尽兴时,自己都能跟着琴音沉浸进去,这大概就是人与琴合二为一的快乐吧。

第四美“正心”,这也是古琴最打动人的地方。古人说“琴者,禁也”,意思是弹琴能约束心性。古时候的文人雅士身边总少不了琴,“左琴右书”就是他们的日常,没事就弹上一曲,不是为了取悦别人,就是为了调理自己的心境。
现在我们练琴也是这样,忙完一天的琐事,坐下来抚弄一会儿琴弦,所有的烦心事好像都能随着琴音散掉。在一弹一拨间,心慢慢静下来,找回最本真的自己。
好琴的诞生需要缘分:好料遇上好师傅,是材与匠的契合;好琴遇上好演奏,是器与技的相逢;而演奏背后,更得有一颗端正的心,这才是琴与人的相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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